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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叶文苑

年龄•记忆•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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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老了,瞌睡少。昨夜不到两点就醒了,便想要写点什么,现在吃完早饭,便想到要将之快点写出来,开学后,投在老干网上。
大年初五以后,走出北校区的南门便自然会看到沿街面的灯笼在售卖。看见灯笼便和中国人传统的年的概念联系到一起了。然而我发现对年的概念,不同年龄段的人们感情是不一样的。
小时候,总是盼望着过年。因为过年便会收到压岁钱,便有新衣服穿,至少有一件棉衣穿。还有油炸果子,柿子饼,里面夹上胡桃,总之,平时很少有的零食可以尽量吃,没有大人会来指责你。那几天的作业早早完成,可以自由的玩,总之,孩子们是最快乐的。
成家以后,也盼望着过年,过年时正好放假,带上孩子们,拼命挤上那个慢车。只要上了车,不论是12小时还是14个小时,熬够一夜,总能从天水回到西安。吃住在娘家,这便是人们常说的:“女儿是赔钱货。”爸妈供养我直到大学毕业,我嫁给一个家住天水农村的中农的儿子,年年寒暑假都带着丈夫,儿子们住娘家,因为工资低从小无结余的存款。因娘家后,只将粮票交给母亲,全家五张嘴都吃妈妈家的。开学返回天水时,妈妈还要倒贴钱给我们买火车票。几乎没有一次是我主动要求走的,总是妈妈催我:“慧子要开学了,你别给人家迟到了!”妈妈是极度的认真和小心翼翼的人。她一生勤劳,任劳任怨。当着一个中学的会计(西安市二十五中学的会计),没有一分钱,任劳任怨。有一次她在家算账,对了几遍,差一分钱。爸爸受不住了,说:“我给你一分钱。快休息吧。”妈妈气愤的说:“不是几分钱的事,这账面要平!”结果又重新算了几遍,账面终于平了,妈妈才舒了一口气,爸爸才终于可以睡觉了。她50多岁了,还要和中学生一起下乡与农民一起夏收,看见一个女学生摔倒在路边,她50多岁的人了,想跑去扶那位摔倒的女学生,结果摔断了自己的腿,只好打了石膏,睡在自己家的床上。爸爸一生没倒过尿盆,然而在妈妈腿好之前,他只好一边捂鼻子,一边倒尿盆。直到妈妈能双腿能够拄拐在地上行走自己上厕所为止。“少年夫妻老来伴,说的就是如此吧。”我的性格顽固,大抵是随了妈妈的基因。至于说真话,爱维护正义,这或许是随了爸爸留给我的基因。爸爸在我人生的最关键的时候告诫我三句话,影响我一生。第一句是我很小的时候大约八岁时,国民党的甲长带着一个扛着长枪,抢上带着刺刀的乡丁来我家逼我交壮丁费。那时1946年夏天的事情。家中只有我和爸爸,还有坐在小竹车上的大弟弟,他八岁半,爸爸拒交壮丁费,那位扛枪的乡丁便将长枪架在我家的饭桌上,手中做出要开枪的姿势。我当时全身都吓软了,只见爸爸飞快的跑到我家厨房,拿出菜刀将之砍进饭桌桌面与枪对峙。大约几分钟后,我看见那个甲长与乡丁交换了一个颜色,乡丁扛起枪走了。这时我才放声大哭,爸爸抱起我,拍着我的背说:“我娃别怕,你记住,只要你有理,你便谁也不用怕。”这句话影响了我的一生,我一生做事都是站在有理有据的角度,故而说话从不看人脸色。但老天也总保佑站在天理、人性立场的人。
第二句话是,当我十七岁要考大学时,我要报考兰州大学汉语言文学系,因为我想当儿童文学家。爸爸反对,我们父女有过激烈的争吵。最后爸爸说“鲁迅是文学家,留的遗言是不让儿子做文学家。文学家做不好,就会成为空头文学家。”我因此才终止了报考汉语言文学的念头。我担心自己无法保证自己不成为“空头文学家。”虽然十七岁的我还不能真正理解此句话的含义,但以后得经历,使我明白了,是爸爸帮助了我。在以后的几十年的人生中,我一直默默感念爸爸,因为他,我上了陕西师范大学历史系,后来一直从事教师工作,从中学历史老师变成高中语文老师。再进而成为一名大学法律史学的教师,教授中外法律史,罗马法学,从讲师到副教授、教授、老教授,从给中学生上课到给大学生上课,到给研究生上课,给各级学生做学术报告,到写研究论文,出版专著。我觉得几十年来走过的路很踏实,因为一直脚踏实地的站在讲台上,不论是上讲台,站讲台,水泥讲台,也不论是中国的、外国的、大路上的,台湾的讲台,我站在上面都很自如,这正是爸爸讲的:“教师身后有座无字碑。”
第三句话是:“正正派派作人,凭本事吃饭。”这是我1959年大学毕业要随丈夫一起被发配到天水市时告别爸爸之时,他最后告诉我的话。此话使我在此后的人生中受益匪浅。我觉得我会一生践行爸爸的教诲。
正月十五即将到来,十五一过,“年”就算完了,人们也该进入正常工作的状态了。
写出以上的一些话,是我对2019年的期待,也是我如今一个82岁的老人以很平和的老人心态对人生的领悟。对年的现金的感知。我期盼着快开学,到2月2日我便又可以走上老干处的讲台,继续我回到讲台上讲课的感觉,现在的我是在我的家人从小生我、育我的西安市,再也不用担心开学时要挤绿皮火车了,也不用在意早到校一、二日,别的外地老师尚未返校时那种寂寞感了。我已于1981年2月调到西北政法大学法律系法制史教研室主任了。2002年3月我正式退休,如今西北政法大学老干处就是我的活动场所。我从2014年秋季开学时自动申请了一个给老年人讲课中华传统文化的班,名字叫做中华古诗文研诵会,每周三下午3.30——5.30给大家讲课,一方面是应许多退休教师之邀,另一方面是自己过得痛快。与志同道合者同乐,也幸亏老干处有一个教室,可以满足我和一些退休同志的需求。又有一个老干网,可以让我在这个网上说点老年人的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