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涎水王妈的故事

----冯卓慧

  今天星期日，每个周六周日都没有什么好电影或电视剧。中午刚看完央视六台日本电影《比海还深》。此刻外面是风雨交加。下点雨好，那浓浓的雾霾就被风雨吹散了，我不能下去走步，怕风吹后又咳嗽，这片子是演人性之爱。我想起了这两夜一直想写的《涎水王妈》的故事。

  我三岁左右，因为日本的侵略，西安的炸弹丢得不行了，那时妈妈去城固上北师大物理系了。舅舅将外婆和我接到三原他家去了。爸爸一人在西安各中学教语文、数学、逻辑学、教育学，要挣工资养家糊口。大妹刚出生不久，家中便请了一个帮工，大家都叫她《涎水王妈》，这个绰号的由来源于她是长安县王家莊人，她的丈夫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她受了惊吓便不停地流口水，嘴里不停地呢喃，家中的人没法养活她，让她到西安城里找份帮工，好养活自己。虽然西安城里有日本人丢炸弹，但婆家人也只好让她自食其力了。恰好，我家需要一个女帮工，可以带我大妹妹，又同时兼做饭，供我爸爸、她、我大妹吃，她便来到我家了。

  涎水王妈人很善良，很有爱心。她在拉风箱蒸馍时怕自己睡着了，便边拉风箱边念叨。她对这我不满一岁的大妹说着：“婆也不在，姐也不在，妈也不在，爸也不在，就丢下我可怜的梅子娃，独独一个人在。”这念叨被我爸爸听到了，爸爸便将这念叨写给外婆和我妈妈的信中了。外婆读信时哭了，我也哭了，舅舅也哭了，妈妈再城固上北师大时也哭了。于是。那个寒假中，外婆带着我从三原回到西安家中，妈妈也从城固回来了。我们到家时妈妈已先期到达了。大门打开了，妈妈抱起我吻个不停，那是多么温暖的吻啊！可是我挣脱了妈妈，首先跑去抱住大妹，也吻她个不停。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姐也不在”，那白亏欠了。那年寒假完了，妈妈又要走了，我哭着求妈妈别走，大人们说：“你今晚别睡，你妈妈就不走了。”我答应了，那晚我爬在妈妈的木箱盖上睡着了。不知谁将我放到床上，盖上被子，我暖暖地睡了一夜，天亮醒来才知道妈妈已经走了。火车是半夜的，大人都说：“谁让你睡着了呢？”我后悔死了。突然我幻想妈妈会回来的。果不其然，中午时妈妈又回来了，还拖了一个铁桶饼干。我高兴地跳了起来。我觉得是老天爷又让妈妈回来了。后来，妈妈说，她在火车上一直哭，她的同学饶之云劝她：“你这样怎能去上学呢？听说西安又成立了一个陕西商业专科学校。你回西安去考商专把！这样，又能上学又能照顾孩子了，两不误”。妈妈于是和我姨姨两姐妹从阳平关下了火车，又乘返程票返回了西安。这便是天上又掉个妈妈来。妈妈放弃了北师大物理系一学年的学籍，姨姨放弃了北师大医疗系一学年的学籍。她们姐妹又双双考了商专，妈妈学的是会计专业，姨姨学的是统计专业。她们两人在抗日战争时期就这样坚持完学业，又照顾家庭，这是抗日时期的我家往事。促成这一切转变的与涎水王妈的那个儿瑶有很大的关系。

  解放后，有一天，涎水王妈的儿子来我家报告了一个好消息。他爸爸回家了，他爸爸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后来被解放军俘虏了。解放后，成为复转军人，复员回了家。让我们全家人放心。我外婆问：“你妈妈的口水还流不流”她儿子回答：“我爸爸一回来，我妈的病全好了！”我外婆说：“这真是王宝钏十八年等了个薛平贵！”

  好啦！涎水王妈的故事完了。可惜我那时太小，不知王家住在何处？后来，我给老胡上坟也经常过一个王家庄，我老想，当年要是早知道，我应该几下他们家的门牌号数，可以打听一下王妈的下落。过后一想应当早已下世了罢！她如果活着早超过一百岁了。她比我妈妈大，我妈妈是1914年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