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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游世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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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二零壹壹年56日,即农历辛卯年肆月初肆日,时值立夏,我随我三十九年前在天水市三中任中学教师时,所教授的七二届学生一同乘私家车去游了西安世界园艺博览会。

7时我们即去食堂用完早膳,立即乘上自驾的猎豹车直奔世园会而去。四个学生共我。他们是张立刚、白晋平、陈品华和李良群。我1968年任此届学生班主任与授课教师。文革中,学制缩短了,中学初中、高中原本六年的学制,已压缩到肆年。带他们四年,那班大多数学生为55年出生的,个别有56年的,最大的约是53年生。我带他们时,大约一般为12岁,四年学完后,也不过16岁。如今39年过去,他们也都到了56岁左右。多数已退休,女孩子们有的也快当奶奶了。12岁到16岁是一个人生理与心理的重要成长期,他们中学毕业后,正值文革中大学停办期,几乎都走了上山、下乡、之后的就业等道路。不能如今日的中学生,毕业后自然是要考大学的。虽然他们中的有些人在文革后考了电大或参加了自学考试等取得了高等学历的资职,并且,他们的子女们如今也进了真正的大学,或有的已读研、读博,然而对于我的72届的天水三中毕业的中学生们,因为当时的国家环境,在他们本该走进大学校园的浪漫青春年华,他们去战天斗地了,所以大学梦终于是他们那一代人心中无法抹去的遗憾。而中学四年也就成了他们从少年到青年期的难忘的记忆。因此,我就成了他们记忆那美好的,又带有无奈遗憾回忆的一个标记性的人物。我80年后调至西北政法大学任教。虽已卅年,我此前在天水中学任教廿一年,学生们回忆那青春年华,便会回想起我。92年,我的这届学生在他们毕业廿年的聚会上,一定邀请我重回天水再聚,我回去了,那次,他们选的聚会点是麦积山。除了麦积山是天水著名风景点外,我想和我教他们语文课有关。我本是陕西师大1959届历史系毕业生,在天水任教的二十一年,我起先是教授历史课的(古今中外),但文革中历史课停授,历史教师只能选择或教政治,或教语文。我对政治不通,尤其当时的政治是“时事政治”,我觉得自己教不了。但我的教师的责任感使我记得反右时期的一句话,叫做“误人子弟,如木刀杀人”。教师是什么?过去说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我好像记得是列宁说过的话。而韩愈也说过:“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我以为这“道”就是人生观;“业”,当然是各科知识;而“惑”则有人生观之惑,文化知识之惑。作一名语文教师,最低标准也可以教给学生识句读,通文字吧!所以,文革开始后,我便选择了当语文教师。也许与此有关吧,我的几十年前的学生还记得我,他们每每来看我,或邀我总会选一个自然风光好之处,我们便可畅怀而叙,谈笑风生,忘了时间,忘了年龄,彷彿又回到当年,他们又变成小男孩小女孩,我依然是当年那30多岁的我。

我的学生们是前一日到西安的。54日下午,他们拨通我的电话告知我要来看我。我立即手忙脚乱起来。55日,他们一早从天水出发,高速公路,四个小时他们到了西安,在西安吃了油泼面,我不知那家饭馆做得地道否,我希望那饭馆不要败坏了西安的名声。中午不到两点,他们已来到我的楼下,不让我下楼接,我开了楼的大门,他们的声音立即传入我的耳滨。他们带来天水的雾龙头(我不知该怎样写,但发音如此),苦苣菜等野菜和香椿,都是新上市的菜蔬,并帮我整治好,还有天水的荞面瓜瓜和新鲜果品。立即,浓浓的天水味便洋溢在我那独处的蜗居中,彷彿时光又倒回到40年前。我们在我那不到12平方米的客厅整整聊了一下午。他们也看我的书房,并要求我赠与他们每人一本我写的《夏商西周法制史》,说是即使读不懂也是留下的念想。我说只要耐下心性,是能看懂的。我想带他们去看“曲江公园”,这是我的腿唯一可以乘车和游历动的地方。在甘肃21年的从教,我奉献了我的腿。文革中领着学生学工,每天要在跑得汗孔都张开时,下到渗冰的藉河水,捲起裤子涉过过膝的河水到河对面的电池厂去学工,给电池压一个轴帽,这是不含任何技术量的手工劳动。每班学工40天,我班是1011月。那时天还很冷,我的双腿因过河,一月后已双腿膝盖积水,红肿,疼痛异常,我从校医室借了一副双拐,坚持继续过河。从此留下了腿疼病。今日的医生就要求我将双膝置换成金属的,我无此勇气,因为据说,换后十年仍要重换。我想对对付付我就到点了。但学生们说他们已购好了世园会的门票,包括我的(其实那完全是白浪费了100元,因为70岁以上的老人是免票的)。我尚未去过世园会,但曲江是去过几次。便凭记忆和印象,向他们介绍西安的杨柳。这是西安的标志性的树,也是唐人诗咏不完的主题。去年我与同行乘飞机回西安,校车接几位北京的博导要在我校参加博士生论坛。我们同行,当路标显示“曲江”时,一位北京的博导问我“曲江”是什么?我很讶异,以为人人似乎都应知道曲江一样,便随口答:“曲江是唐代著名的仕女游春景点。唐代妓女的诗都写到曲江”。随口立即吟出《敦煌曲子词  望江南》:

    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

不料那位博导听后没赞美曲江,却脱口赞道:“唐代妓女的水平比我们今天有的教授的水平高”。我愣了一下,随口说:“那还不是有名的妓女,如是有名妓女写的,诗词中会留下妓女的姓名的”。

后来,我读到唐代诗人韩翃(hóng)和他的妾柳氏的故事,以及他们写的词《章台柳》和《杨柳枝》,很哀婉动人。今天的大人给孩子们教唐诗会教韩翃的《寒食》一首。这是因为小学一年级语文就要求孩子们背的,家长自然也会背了。

《寒食》    韩翃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日暮汉宫传蜡烛,风烟散入五侯家。

因为国家将清明节作为传统节日放假,所以清明前一天的寒食节,一种从春秋时期传下来的记念义士的节日便有人关注到了。在唐代时,寒食也曾是重要节日。韩翃的《寒食》一诗因此也上了现在的小学课本,诗人韩翃也因而被人注意到了。

我读到的是韩翃的词《章台柳》。韩翃因为善写诗,有才华,被他的朋友的妾柳氏所仰慕。这位柳氏是长安京城名妓,不仅貌美,能唱,且自己也能作词。韩翃也喜欢柳氏,他的朋友便将柳氏转赠给韩翃为妾,成就这一对佳人才子。韩翃与柳氏本相恩爱,因韩翃要在科举高中后探亲,便留柳氏在京城。不料,安史之乱爆发,乱兵入城奸掠妇女,柳氏恐难自全,便削发毁容入尼庵。安史之乱被平,韩翃仍在外地任职,思念柳氏,有朋友到京城任职,韩翃托友人带去一囊金,求其帮忙打听柳氏下落,并写成《章台柳》一词:

                韩翃    《章台柳》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

生活真如故事,韩翃的朋友在京城找到了已削发毁容的柳氏,将一囊金并《章台柳》交付柳氏,柳氏捧金呜咽并回报以《杨柳枝》词。

                   《杨柳枝》    柳氏

        杨柳枝,芳菲节。所恨年年赠离别。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

这是有名姓的唐代妓女之诗作,因此唐人的传奇小说记下了它,并被收入宋人编的《太平广记》中。故事真实而哀婉动人,我手头无《太平广记》一书,无法查出故事结局,很为古人揪心,我以为其哀婉与陆游唐婉的《钗头凤》同工。戏曲家们不知为何不为他们写一出《章台柳》呢?

    唐人写唐柳话别离的佳句万千,大诗人李白的《忆秦娥》也是代表作之一:

                《忆秦娥》    李白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我在娓娓向我三十九年前的学生道说着这些西安杨柳的故事和诗句,时光在偷偷流逝。说到激动处,我们想起文革中爱唱的劫夫为毛主席诗词《忆秦娥·娄山关》所谱的曲,我们先合唱了毛主席的词,我又借此调唱了李白的《忆秦娥》,西安的杨柳活起来了,我的昔日的学生们非常渴望看世园会上的西安垂柳。

六日早上八时许我们的车已进入世园会的广运门。这广运门是应唐代的广运潭而立门。在车行进中,学生问我“浐灞”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他们,西安能作为周、秦、汉、唐十三王朝之古都,因其地势之重要,它不仅因拥有八百里秦川一马平川之地域,且有诸水环抱,所谓“八水绕长安”,有了平川有了八水环抱,古代农耕国家生民的问题便可解决了。这八水,便是泾河、渭河、浐河、灞河、沣河、滈河、皂河、阙河。浐河、灞河在唐代时还发挥着重大水利作用。《新·旧唐书》地理志上都提到它们。唐代利用隋修通的大运河发挥着南北水上交通运输之便。又修浚或疏通一些漕渠,连通运河实行租、庸、调的运输。唐玄宗时任用大臣韦坚为陕郡太守、水陆运使。汉代时已有的运渠曾通抵长安以运输山东租赋,至隋时仍常使用,但运渠为人工漕渠要经常修治。韦坚担任水陆运使,为显示政绩,就将渭水壅起堰,阻绝灞水、浐水,使之向东流,注入永丰仓,与渭水合流,在皇室宫殿望春楼下用二年民工之力下凿一广运潭为漕运。修成之日,玄宗登上望春楼,诏群臣临观,广运潭下聚集南北小斛舟三百隻,船工着各地民服,船上标明各地特产,船工们唱各地民歌,用各地民乐伴奏,三百隻船首尾相衔而进,绵延数十里不绝。关中人未见过南方驳船,大为骇异。这显然是一次南船北运秀,玄宗皇帝与大臣、妃子们享尽了各地珍异,赐名潭为广运潭。韦坚升为三公一级的御使中丞,以此得宠。然而也因修广运潭多坏百姓冢墓,从江、淮至长安,“公私騒然”,民怨沸腾。韦坚因而治罪,连累到船夫漕吏,所在各地监狱皆满。很多被连累者多裸死于牢房。到奸相李林甫死,此事才告一段落。历史是无情的,官员们的官德要立诫谋私,多为民想。看见了世园会的广运门以及广运潭站,这些历史的故事便不由自主地钻入脑中,当然,那已是据今一千三百年前的往事了,人们不会历历在目了。只是我这个学历史的读新旧唐书有那些发思古之悠悠情罢了。我仍简单地说了唐时广运潭之繁华。

从广运门入世园,第一醒目的标志是长安塔,我们便直奔长安塔而行。长安塔据说矗立于小终南之上,在我们看来,那里地势是高一些,故入园,它成为世园会的地标性建筑。我们穿过那宽阔而长长的现代化钢结构呈许多三角形连络一起的钢架桥下。桥似穹顶,下面的地面不知是什么结构,软软的,很适合我这腿疼的老太太行走,也一路看到多有人用轮椅推老人穿过桥下。真所谓无巧不成书,白晋平在桥下碰到了她的天水的亲友叫她,原来这些亲友也是专程从天水赶来看世园的,且一併带着坐轮椅的老人。这座穹顶似的钢架桥下的奇花异草很多,早晨,它们还很鲜活有力,株株挺直了腰杆向世园的游人显示它们的缤纷,异彩。花坛上都有标志的说明书,可惜我平时不养花,看完说明一会儿全忘了,只记得大部分是车前科的。有的像朝上长的松塔,一株株红、白、粉红、紫兰、黄色的小松塔样的向上茁壮开放的车前科的花儿们旁边并立着一支支白灯泡黑杆儿,想来,在夜晚那景色将是多么迷人。人们不断地在花旁拍照。李良群不断地自语:“这些花儿很快在天水也会有的”!语气中无尽地留恋。她一定在家中是爱养花的。陈品华的儿子是学工、民建的,现在改为室内装修,在上海工作。陈品华便指着或摸着那轻巧的钢结构穹顶向我们大讲现代建筑为何要用钢与玻璃,这便是现代化元素。我是听到电视上介绍长安塔,它虽是著名建筑院士张锦秋(据说是梁思成的关门弟子)之作,有古建筑风,方塔十三层,但使用现代化元素钢和玻璃材质,便轻巧多了。我明白陈品华从儿子处听来又讲给我们听的现代建筑与古代建材之不同,之进步,但我毕竟老了,陈腐了,所以不由自主地说:“然而现代化的建筑,在世界各地会有雷同感,我从情感上还是喜欢中国古代建筑之砖木结构,榫卯相衔,古朴典雅、厚重,像西安的大雁塔一样,它们是别有风韵的”。但是,我赶忙加上一句:“当然,那样的建筑费时、费钱、费力,今天肯定是不那样做了”。陈品华立即说:“今天再学那样的建筑,出来后便没人要了,连饭也吃不上!”是啊!她说的绝对没错。我们能将那厚重的古建筑不破坏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穿过现代化的钢架桥,远远看到典型的泰国建筑式塔群,虽然德克士炸鸡店的标志让人觉得太煞风景,但东南亚风情的建筑群还是引人。我们走去,一路你会感觉到长安塔一直是地标。走到泰式建筑群处,我早已累得不行,便在小庭院中郵政储蓄车旁的椅子上休息,我的学生们自己入那些建筑物内走马观花去了。沿泰式建筑与湖畔,我们观看了一些东南亚展馆,我均坐在外面等他们。后来离长安塔近了,但目睹登塔者的队伍,我们放弃了登塔。继续沿湖左行,本想参观自然馆,然而望见排了n个“之”字形长队,便也决定放手。即使沿湖而行,景色秀美,心旷神怡,人们不禁想放喉高歌。张立刚激动地唱起《沁园春雪》,又邀我同唱。你无需注意游人的表情,无人诧异的,此景此情,真有天人合一之感。唱了《沁园春雪》,意犹未尽,张立刚又唱了《钗头风》,我也唱了我校一位女老师谱的《钗头风》,女性与男性对诗词的感情体味不同,张立刚听后,赞说有《红楼梦》的味道。我便又唱了一首我校一位86岁女老师谱的白居易的《长相思》。边唱边沿湖行,我们也经过了演出大舞台,但无人驻足。因为演出的歌声会远远荡入你的耳际,而沿湖走的脚步是不能停歇的。我的学生们还要赶回天水去。不时会看到大树边有水雾样喷出。张立刚说那是氮气,氮是惰性气体,在空气中与氧气结合,会产生水气,润化空气。我的化学是六十余年前学的,早已不记得什么了,虽然我知道氧与氢结合为水,H2O还是记得的。氮是惰性气体也记得,但氮与空气结合会否变为润湿之气我早已记不得了,也只能姑妄听之。而你走到树下,喷放出的雾气下时,也的确会感到很润湿,很舒服。张立刚搞过专利发明,在英国做过什么实验,在中东、中亚待过五年,在52℃气温下生活过,在迪拜的大沙漠的夜晚中露天睡过与蜥蜴共玩过,当他告知我这些经历时,我只能张大了嘴巴紧张地听着,并想着要敢于闯世界的实践者要有怎样的勇气啊!他说过,正是经历了这样的生活,他觉得生活中没有人干不成的事,只是在于你要把它当事业来做。这早已不是40年前那个爬在地下爱打弹球的小男孩了,所以,我想,我回去该从哪儿找个懂化学的老师去讨教关于“氮”的知识,或从哪儿找一本化学课本来补一补关于“氮”的知识。《辞海》是肯定不够了。我又想起刚入世园,在那简易厕所如厕时,喷放的也是“氮”气吧?但为什么仍有味道?总之,应当读点“氮”吧!

一路走来,烈日当头,游人渐少,白晋平有点抱屈地用地道的天水话说:“刚刚捂了一个冬天捂白了的脸,这下子又得黑整整一年了,只有再捂一冬天才能白呢!”天水口音“白”读为Péi,我听着这个当年我班唯一进入校宣传队的女孩的话,想着她毕竟是校宣传队出身的,爱护皮肤仍有些40年前的影子,便开玩笑地说:“Péi晋平,不要紧的。”她说:“老师,你看,黑杠青都晒出那么多”。天水话将雀斑称为“黑杠青”。我说:“在俄罗斯,黑杠青是美,小说家常写雀斑之美”,于是我们的话题又转到白种人为什么爱长雀斑上去了。

在疲劳的行走说笑中,我们走到了“欧陆风情”区,眼前一下子豁亮起来。欧式的两个大喷泉,前面的是国外常见的皇宫喷泉,许多股水从欧式狮兽等嘴中喷出,而随音乐,喷泉成高低错落的景象。和圣彼得堡夏宫的喷泉十分相似。只是那里的雕塑喷出泉水的狮兽和希腊神话中的天神均是镀为黄金色,在蓝天和阳光衬托下更为耀眼,美仑美奂;而这里的雕塑是灰白大理石色的。在这个喷泉后面,有一个更大的成长方形水渠形的喷泉,喷泉前的大理石台上有两边半躺半撑起的两位海神雕塑,后面沿长渠的喷泉随音乐而高低起伏,非常像夏宫那要通往波罗的海的喷泉,也像德国波兹坦皇宫的喷泉,后面是水域还是什么,的确有海天一色感。而夹水渠两边的是高耸入云的修整得十分整齐的柏树排列拱卫,前面两侧也是柏树拱卫,排成一个宽阔的半园弧形的造型。如果树不是绿色,和匈牙利布达佩斯的马甲斯广场真是太相似了。而又因是绿树、蓝天、白水,眼前的确无尽开阔。和我所见过的这些欧洲皇宫的喷泉景色很相似,称为“欧陆风情”区我以为不为过。我见过台北的,它的主要相差点在于没有我们这里这样宽阔,便明显会觉得似一个微型欧式园林版,少了意境,少了天水合一感。这时,你不由会赞叹:“西安毕竟是十三王朝帝都,这种大气,这种帝王气魄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气质,真是它地无法复制的”。去年十二月亚运会刚开过,我去广州开会,珠江上的花船犹在,广州的小蛮腰灯塔也在。然而,你整个的感受是缺少文化底蕰的气质。狭窄也是其原因之一。

“欧陆风情”区内有台湾馆、澳门馆等,我们已无睱入内了,就这喷泉与绿树广场,已造出了气氛。已是中午时分,张立刚执意要请我们在园内用餐,他说外面你如何找地方?他说的是对的,在世园大道上何处去找饭馆?我们在“欧陆风情”区的“千年粗粮王”买了各自想吃的份餐。三个吃米饭的,一份为39元,加一双筷子1元,共40元。包括一份米饭,一份肉,一份菜,量和味均不错,环境幽雅舒适。两位吃水饺的,一碗19元,加一份小米粥10元,一双筷子,共30元。总之,不能按家内自做计量,加环境、加景色,秀色可餐嘛,应当说还算可承受。当然,我们的全是张立刚买单了。

吃好,休息好,我们沿湖向广运门渐渐走去。到停车场,张立刚去取车,我坐在固定厕所外的台阶上等,广播中轻声播放世园会的主题歌《送你一个长安》,是颇带唐风汉韵的秦音,与世园景色浑然一体,我不自觉地跟着广播哼唱:“送你一个长安,蓝田先祖,半坡炊烟,骊山烽火,天高云淡,沿一路厚重,走向久远!送你一个长安,恢恢兵马,啸啸长鞭,秦扫六合,汉度关山,剪一叶风云,将曾经还原。送你一个长安,李白杜甫司马长卷,唐风汉韵,锦绣斑谰,采些许诗意,观照明天。送你一个长安,秦岭昂首,泾渭波澜,灞柳长歌,曲江情缘,掬一城山水,洒向人间。送你一个长安,一城文化半城神仙,古都花开,春满人间,绘一幅蓝天,还有祥云一片。”多美的歌词,多美的曲调!我在入神地哼唱,一位老者走到我面前,他说:“老姐姐,你可知哪儿卖这歌的碟片?我太喜欢它了,想买个碟,却不知哪儿卖”。我很抱歉,因为我也不知哪儿卖。老人走了,我想“一城文化半城神仙”是夸张了,但西安古都的唐风汉韵总是薰陶了西安人的。然而,似乎老年人被薰陶的相对多点年青人则不知了。我听说有单位领导一声令下竟将学校已植多年长长的垂柳全部砍去,另换国槐与银杏。那样大的校园多植些树不好么?为什么要种国槐和银杏便要砍去垂柳呢?不明白垂柳是西安的标志么?稍稍读点唐诗便会爱垂柳了。可怜的我的“灞柳长歌”们啊!当然这一砍一种是领导者们的嘴皮一动的事,无需花费下命令者自己的钱的。可怜的西安世园会所倡导的“绿色世园”精神,那长长的垂柳在春风摇曳中竞被砍去,倒卧在地下的它们是再也无力伸出长臂向绿色的世园,向希望绿色的人们招手了,它们惹了谁?当然,这位下令砍去垂柳的领导一定不属于那“一城文化半城神仙”之中,因为他无文化,但却有权力。

汽车终于取出来了,时间已是下午四时,从上午七时至下午四时,整整九个小时,我们只是沿世园长安塔那中心湖走马观花了一遍。“一日观尽长安花”是要骑马观的,而步行,如我等老者,当然一日是观不尽的。我一定要再来,我喜爱这世园,这大气,这帝王之气!

我是懒惰的,游完世园,整躺了两天,腿很痛,心情却极好。我向兰英叙了我的心情,她一再鼓励我立即写下来。兰英是位退休的五十九岁女职工,她没有高深的学问,是中学程度吧!然而她的先夫是教授,他们青梅竹马。她懂得知识分子的心态,她和我一样激动。她说:“你写,你现在就写,写作要趁热打铁。你写下来我看”。我很感动于她的热情督促,她应当属于“一城文化半城神仙”之一。文化是要用心去品味的,而不是用学历。所以,我的副标题用了“应兰英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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