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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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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文摘报》201039日第8版之上文,感到事关西安一些历史人物,又因西安事变纪念馆曾专门去拍卖行想买该日记,因该日记不是杨虎城先生亲记,故未买下。作为西安人,而自己又恰巧知道一些情况,故作补充记录,以告知西安人。

文中又提到该日记是杨虎城先生于1937629日起,到1937112日止,旅美期间的事迹,由杨虎城口述,秘书亢维恪笔录完成。

文中提到这次拍卖过程,西安方面同行表示亢的材料无法找到,可惜也没有相关人士的回忆来说明期间的经过。故西安未购此日记,我可就此方面说明点旁证材料。

亢维恪后来改名亢心裁,是我的姨父。他出身蒲城农家,193011月杨虎城驻陕时,选派一批青年出国深造,亢被选赴美,入伦敦大学教育学院学习。1934年初回国,先在杨虎城部担任秘书。西安事变后,张学良被扣,杨虎城交出西北军权,蒋介石令其出国,杨虎城特召亢维恪为秘书兼翻译随行欧洲。此事我从小知道。是因为我姨父的第一任妻子姓徐,是位女共产党员,大革命失败后,因不写自首书,被活埋致死。在我们家族内,她的英烈形象,一直在孩子们心中屹立。1935年,我姨父与我姨惠同壁结婚,1936年我表姐出生。1937年我姨父陪同杨虎城出国时,我们亲友们全知晓。我193710月才出生,但从小在我姨父家的玻璃板下看到一帧泛黄的报纸上面登载有杨虎城在欧洲的报导消息和照片,有杨虎城、旁边我姨父以及欢迎人群。这就是我姨父从国外寄回的,因而我姨珍藏于玻璃板下。1947年后,此照片被我姨收藏起,因为我姨父当时的处境也十分不妙。193711月后,杨虎城归国,旋被蒋软禁。直至1949年被蒋杀害。此结果国人皆知。

我的家族与杨虎城有关系,不仅在我姨父亢心栽,更在我外公惠又光。他原系清末公派留日学生。在日期间结识孙中山,加入同盟会,奉行其革命主张。归国后,在将陕西地方各武装组成西北军的过程中起了重大作用,很被杨虎城尊重。他后来任西北国民革命军政治部主任,主作军队思想工作,杨虎城一直称之为“先生”。1927年,蒋介石四·一二政变后,我外祖父气得大吐血,送到上海治病,不治而亡,有说被害。去世后,国民政府派国民党元老,外祖父之好友于右任先生扶柩归陕北清涧,举行了公葬。陵园内,于右任提词“邦家之光”,蒋介石也提了词立碑。之后,杨虎城作为西北军总司令,派人将外公的家属,我的外婆,我的母亲、我的姨姨、我的舅舅均接到西安。外公去世时仅四十一岁,故西北军一直为我外婆发放抚恤金,我外婆才得以将三子女供养成人,使其均接受了高等教育。1937年杨虎城出国前,最后一次见我外婆还给了一些资助,语重心长地说:“惠嫂子,这些钱物您慢慢花,今后我恐怕不能再帮您了!”。我从小听外婆一遍遍地讲这些故事。故从杨虎城出国起,直到他去世,我总会听到大人们每年神色紧张地讲杨虎城的遭遇,我外婆、母亲、姨姨,一直在每年过年时去杨虎城家拜年,返回后说他们家的遭遇,直到杨老夫人去世(杨虎城母亲为之包办的第二任妻子)。

1946年,蒋介石在抗战结束后又公开打内战,进步人士大量被捕。我的姨父亢心栽后来是民盟陕西地方的负责人之一。那时,只有几岁的我和表姐知道每有民盟上级来人在我姨家时,我便要和表姐一面在院子玩耍一面听门户,只要有人敲门,我们便要扯着嗓子喊:“姨!(妈)!有客人来了!”这是报警的暗示,自己心中又紧张又得意。1946年在形势非常紧张时,我姨父不得不卖掉他从英国带回的一架照相机。来买照相机的是位美国空军军官,我听到姨父和他用流利的英语交谈,之后,买卖成交了,那位美国空军军官还用该照相机为我姨和表弟拍了照。后来,我才知道卖相机的钱是我姨夫筹措路费的。不几日后,我姨父和我父亲一样都趁飞机离开西安。他们均到北平王捷三主办的“华北文法学院”去任教了。此一去三年不归。1949年北平解放,他们又去了延安鲁艺学院,1949520,西安解放,他们又都作为军管会的成员进入西安。

解放后,亢心栽曾任陕西省政协负责人。1957年被错划为右派。1978年,粉碎“四人帮”后,陕西省召开政协会议,他被邀请,见到许多故友,心情过分激动,当场心脏病复发,抢救无治而亡。亢心栽的子女们现均在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