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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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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7丁亥年正月18日。昨夜昔日天水学生来访,赠我《天水旅游》画册,睹景忆旧,往事历历,故赋七律一首以誌。

《往事》

往事依稀浑似梦。都随画册忆接踵。

伏羲庙里产吾子,[①]人宗殿上反右倾。[②]

玉泉观内抚二男,[③]天上人间育群生。[④]

四十八载暮回首,信知人生荞花浓。[⑤]

又:79年初游石门,仙人崖,时赋诗二首,并赠予天水同学。

《游石门仙人崖》

石门幽径昔通天,

残垣断壁今惊仙。

霾开雾散芳初睹,

古刹鸣钟思长安。[⑥]

《石门夜月》

扉自崖边开,

桥从仙境来。[⑦]

风动夜观月,

几疑身外天!

 

 

 

 

 

 

 

 

 

 

 

 



[] 伏羲庙:中国神话传说,伏羲、女娲兄妹为中国人类最早的人文始祖,认为二人生于天水,天水市西关有伏羲庙,被称为“天下第一庙”。今之建筑为明代建筑,为全国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明代祭祀伏羲的祀庙,雄伟壮观,吾48载前大学毕业,被分配于天水师范任教。时师范校址在该庙内。睹照片,今之状与48年前同。此庙被列为国家一级文物。每年农历正月十六日,当地百姓有祭祖之俗,现已为甘肃省公祭,并被列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吾长子出生于此庙内。

 

[] 人宗殿:即伏羲庙内正殿,正式称谓为“先天殿”,当地百姓俗称“人宗殿”,即供奉人类始祖之殿,内有伏羲塑像。当年学校将之用作全校教师办公室及开大会之会议室。1959年,我初被分配任教时,正值国家“反右倾”运动,印象最深者为每晚教师在大殿内开“反右倾”批判会,常至凌晨二、三点。大殿前有巨大阔台,台下古柏树间的大方院为全校学生开大会处,领导坐于大殿前之阔台上。此台也作演出台用。

 

[] 玉泉观:为道教胜景,群体建筑,傍山而筑,层层叠叠,错落有致,非常奇美。今之建筑亦为明代所建,坐落于天水市西关。我任教于天水市三中后,因学校校舍不够用,初中部一、二年级均于观内之诸殿上课。该观依山势自然而建,有时要下到低凹处有一殿,有时又要上到半山有一殿。记得上课就要爬山,爬上爬下均依石阶天然而成。课间10分钟的休息时间,教师则往返奔跑于各殿间。当时实行“凯洛夫”教学法,教师必须提前3分钟立于教室门外,故7分钟奔跑于上下殿间的情形至今仍记忆犹新。虽很累,亦很美。年青教师也部分住于观内,我即携长子、二子住于观内之家庙中。当时颇有凄美感,夜深听犬吠,偶有狼嚎声。

 

[] 天上人间:指玉泉观群体建筑之最高一殿,上有匾曰“人间天上”。因其势之高,登至此处,人已十分疲累,而此殿仍须攀上五十三台石阶才能上到殿内。当地人俗称“五十三台”。虔诚的信徒拜道教诸仙,一定要攀至“人间天上”才算参拜。此殿因地高林密,参天古柏掩映,故夏季为绝胜之天然避暑胜地。我们上课在观内较低处之诸殿内,而学生暑假做作业常攀至“五十三台”,爬在石阶上做作业。凉风习来,景色宜人,又幽静如仙,边做作业边玩耍,吾长子即如此。故有“天上人间育群生”语。

 

[] 当年文革中领学生劳动,每人每日需要背200斤粪(农家肥,由各班劳动委员用大称实称),共运五趟。爬完“挣命坡”,上到山顶,倾下背上沉甸甸的湿粪后,直起腰来,满目望去,最惬意的莫过于看到遍野的荞麦花。它的色与花酷似丁香花,只是不长于树上,而生于地中;它的淡淡的幽香随风沁入心脾,虽非丁香花味,却在那时、那境,有独到之美。诗人不歌颂它,因它非生长于庭院供观赏之花;也许还因为诗人不经亲历劳动之艰辛后,极目远眺亲闻其香,亲见其色之愉悦感。我却在亲历劳动之艰辛后,不能忘怀荞花之独特的色与香。而且它的最大功能还在于开花之后会结果,之后,生长出来的荞麦,在当时是山地人果腹的上等的救命粮。在细粮供应奇缺的年代,它是粗粮中的细粮,是待客的上等品。我故对之情有独钟。人生阅历辛酸苦辣,回味起来,确如当时荞麦花给我之感受。

 

[] 此诗约写于1979年,是我到天水工作20年后,初游名胜。时值“四人帮”倒台,十一届三中全会刚开过。我搭别人顺车,初观名景。十年文革以后,满目疮痍。名景点尚未来及修复,但最著名者如麦积山等,已经开始有修复迹象。我们在被破坏的“小黄山”石门中游。走进一座空庙,庙中有口巨钟,同行者云,此钟为明代造,钟声洪亮而嘹远,声可传至长安。我亲自击钟,声果嘹亮、厚重,余音袅袅,于空山中回荡。我为西安人,被“充配”至甘肃已卄载,思乡之情常萦于怀。“思长安”意之一为表达我的思乡情。“思长安”意之二为,时已值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中央提出“拨乱反正”、“安定团结”。历十年文革之浩劫的中国普通民众如我者,亦真心希望国家能从此“长治久安”!

 

[] 扉自崖边开,桥从仙境来:此二句为写实与写虚并举。“石门”之所以得名者,因为在山崖的转弯处有一天然的巨石搭成的门,宛如古希腊迈锡尼文化的狮子门,且要达此门有座“通仙桥”。实写即写此景。虚写为此二景会令人产生如临仙境之感,且在石门夜观月时,意境会如真。